贺羽的办公室陈设简洁,最显眼的是条红色的、有些褪色的横幅,上面写着,“国仪公司离倒闭还有200天。”这么一句“难听话”在贺羽眼前挂了两年,贺羽说这是他们估算过的数字,如果现在停止创新,到公司倒闭,大概就剩200天的时间。
贺羽办公室悬挂的横幅上写着“国仪公司离倒闭还剩200天” 本刊实习记者 曹珊珊 摄
到底该如何创新?贺羽回答:“要激发创新力,我觉得最重要的首先就是人才。国仪设立了核心人才、技术骨干的评价机制,被评选上的人才可以拿到期权,未来兑现的话,分到的钱至少是在这里工作三年到五年的工资。不羞于谈物质,是我们的人才观之一。把一个人的创新能力体现在对他的物质奖励上,他才能心无旁贷地去创新。”
国仪的办公室里没有贺总,只有贺羽或者Max。“这是我们在全公司通过的一条倡议,所有人一律都直呼中文或者英文名字。”贺羽补充道,“公司大部分都是年轻人,我们也不想对员工设立过多的规矩,比如大部分员工早上上班是不需要打卡的,公司设有匿名性的讨论区,对公司有任何意见,员工都可以在贴吧直接反映,行政部负责处理这些意见。”
贺羽说,他最怕的事情是迷失自我,“因为迷失自我这个问题,几乎不可避免。我创业的朋友中,可以说有很多因为迷失自我而忘了初心,最后公司关门的例子。”为此,国仪量子专门设立了一个自我批评和别人批评的机制,在开会的时候,从贺羽开始,管理层先自我批评,然后别人也对这个人的问题提出批评。贺羽上一次自我批评就是当着所有参会人员的面,反思自己哪里细节做得不到位,有些膨胀了。
贺羽的危机感,从工作延伸到生活,“我是易胖体质,传说中的喝口凉水都长肉那种,除了控制饮食,无论我去哪里出差,哪怕一天,我也会带着跑鞋,工作完就去夜跑,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。而且运动的时候,我想事情也会比较清楚,公司很多大的决策,是我跑步时想清楚的。”
和贺羽聊天,记者有一个明显的感受——他似乎一直都很清楚自己想要做什么,不要做什么。这种笃定感从何而来?“我是四川人,亲身经历了2008年的大地震。这件事对我个人的影响非常大,到现在我看见‘多难兴邦’四个字,还会流泪,经历了生死,我对自己的前路也更笃定了。所以我选择了16岁上中科大,把科学当作我毕生的事业。”
做仪器并非贺羽的唯一选择。2013年,贺羽从中科大本科毕业后,他既可以选择拿奖学金出国读书,也可以选择拿高薪去名企工作。但他选择了留在中科大硕博连读,并于2016年创立了国仪量子。贺羽说:“其实做仪器的门槛很高,要做好一款仪器难度非常大,而且,一款仪器即使做到最好,比起那些来钱快的互联网产品,仪器带来的经济效益相对是比较有限的。但是,我想人最终面临的问题是把世界改造得更好一些,想清楚了这个问题,做决定的时候也没那么纠结了。”
心平气和地创业
“芯屏器合”战略性新兴产业是安徽推动产业革命的主导力量,心平气和也是合肥这座城市的气质。留皖12年,火辣的川娃子也能被养得心平气和起来。
民以食为天,最先改变的是口味。“老实讲,我现在不太能吃辣,到这边后口味变得比较清淡......”说这话的时候,贺羽的脸上还带着一丝轻微的羞涩,大抵让一个四川人承认自己不能吃辣是一件有些难为情的事儿。
年少都有轻狂时。贺羽回忆起往事,“我16岁刚上中科大少年班时,找老师谈,说我不想上物理课,因为觉得自己什么都会。我相当有自信地指着物理书对老师说,‘这本书我虽然不能一字不落地背下来,但涉及的任何公式我能从第一章背到最后一章,我觉得没必要上课。’”
“当时我的物理老师很开明,对我说,‘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。这样吧,我给你出十道题,一道题十分,你拿到六十分我就让你免修。’”接着,贺羽提问,“你猜我考了多少分?”
“五十分?”
贺羽笑着摇头,回答道:“零分!考卷上的问题,都是我以前没想过的问题,因为考了零分,我反而真正感受到了科学的美妙,踏实下来学习物理。”
在中科大读研期间,贺羽曾发明答题器,这也成为他第一次在教育行业创业的契机。然而天才首次创业就遭遇了“滑铁卢”,答题器并不受市场欢迎,以至于这个产品没多久就暂时搁置了。